此篇背景架構在「舞會」上。
 
 
『為什麼……』
 
看著眼前染血的精靈,憤怒溢滿了他的胸膛,但就算問了千萬個為什麼,也喚不回已死去的人們。
為什麼要背叛他?他曾經是如此信任,就連該保守的秘密都告訴了他,結果反而為自己的親人、血緣帶來了毀滅。
他不該相信、不該相信白色的,身為黑色種族,他不該相信任何人。
 
『殺……』耳邊傳來了如歌般的詭異歌聲,單一個字卻譜出令人戰慄的樂曲。
 
『我詛咒你、詛咒你們……』詛咒著這個世界,同時詛咒自己令人憎恨的血緣。
 
詛咒曾經信任你的自己。
 
 
「褚……褚!」

 

猛然驚醒,額上冒著細細的冷汗,褚冥漾覺得自己全身好像溼透了,就像剛從水裡被打撈上來一樣。

 

看著眼前皺著眉頭的精靈,頭髮是銀白的,然而左邊的髮梢上卻染有一撮紅,與那雙紅色的獸眼相互對應,像血一般……

眼前的精靈與方才在戰場上染血的精靈重疊了,可恨的面容、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褚冥漾瞪大雙眼,一瞬間殺意溢滿了胸腔。

 

是他、就是他!是他殺了他的家族、他的血緣!!

 

「不要過來──!!!!」褚冥漾怒吼著,米納斯瞬間在手中成型,他將槍口指向眼前,那個明明很熟悉卻讓他感到陌生、恐懼的人。

就在同時,左手中指的飾品發出了燙人的溫度,原本在眼前揮之不去的染血精靈瞬間消散,只剩下存在於現實的人。

 

啊啊,他在幹麻……眼前那個人不是亞那,是冰炎啊……

 

然而他卻不受控制地顫抖,憤怒充斥整個身體,他劇烈的呼吸,卻怎麼也只聞得到血的腥味。

為什麼他會感到如此悲傷、憤怒呢?那些明明就不是他的過去,他甚至不是記憶的保管人,為何凡斯的記憶會影響他這麼深?

 

閉上眼,方才的夢境又竄進腦海中,然而站在血泊中的兩人不再是亞那跟凡斯的身影,而是冰炎跟自己,而自己腳邊躺臥的則是……家人!

用力搖搖頭,他睜開眼,殺人兇手就皺著眉頭站在他眼前……不對,冰炎不是什麼殺人兇手,那是夢……只是個噩夢啊。

 

『誰知道會不會變成現實。』

 

瞬間惡寒爬滿整個身體,他警戒地看向冰炎,只見對方危險地瞇起雙眼,卻沒說任何話,環著雙手就站在那邊,不前進卻也不後退,什麼話都不說,這讓他更感到窒息。

 

『殺……殺……』耳邊傳來詭異的歌聲,非男非女,似孩子卻蒼老的聲音,似愉悅卻又悲傷,那是,屬於黑色種族才懂的音調。

 

「不要吵、不要吵了……」褚冥漾喃喃唸著,像是不能呼吸一樣,他只能靠低喘來換氣,手中的米納斯感受到他的不安也跟著惴惴顫抖。

 

他明知道這裡不是夢裡、而他更不是凡斯,也非常清楚整件事情亞那根本沒錯,但是……

『不管原因為何,結果白色依舊是親手抹滅了我們。』

不是的、不是……就算是又怎樣!那跟冰炎沒有關係、沒有……

『總有一天,他也會……』

不會的、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他開始感到迷惘,堅信對方的自己,究竟是憑著哪一點相信?

世界萬物都會改變,不管是精靈還是妖師或是鬼族。

 

如果鬼族不可原諒,那麼比鬼族更受大家恐懼的妖師又如何呢?

 

『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遵從世界,卻被世界種族所迫害。』

 

「褚。」這時冰冷的話語從冰炎的口中吐出,「你睡傻了嗎?」

 

咬緊下唇,褚冥漾沉默不語,瞪著眼前的精靈,槍口依舊瞄準對方。

冰炎的表情又冷了幾分,接著他忽然往褚冥漾伸出了手……

褚冥漾見狀,恐懼地又往後面娜了幾下,直到撞上床頭櫃才停下,手中的武器幾乎快拿不穩了,他害怕自己會傷到對方,卻又不敢將武器放下。

因為他會怕……怕眼前的白色種族將他消滅。

那已不是被凡斯記憶給影響,那是自從妖師血緣覺醒後,就深植在血緣中的恐懼──代代傳承下來那被白色一再追殺的恐懼。

 

然而對於褚冥漾的抗拒,冰炎卻只是頓了一下,接著低下身,繼續緩緩地朝他靠近。

褚冥漾就算想往後退也已經沒了退路,他只好衝著對方大叫:「不要靠近我,我、我真的會開槍!」

不要靠近……他很有可能會開槍,就算他其實並不想開槍。

 

不、拜託不要殺我、我也不想殺你,不要、不要、不要……

 

就在褚冥漾因恐懼而分神的時候,冰炎的手已經碰上了他的手,他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想甩開,然而對方卻迅速地包覆住他拿槍的手,讓他想甩也甩不掉,自己強烈的顫抖藉由觸碰傳導到對方手上,冰炎的眉頭因而又皺得更深了。

只見冰炎一把將他的槍連同手帶到了心口附近,輕聲道:「放心吧,你這種程度打不死我的。」對方邊說,邊將手指放在他扣在板機上的食指,「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手指被緩緩的扳動,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他驚恐的看向冰炎,但對方卻回以自信的笑容。

 

不行、不要!!

 

『喀嚓。』

扣下板機的聲音響起,迴盪在安靜的房間裡,卻沒有伴隨應該出現的槍聲。

他瞪大眼,看向從不失靈的米納斯,不敢相信竟然沒有任何子彈被射出。

冰炎冷哼了一聲便放開了他的手,而槍則從他無力的手掌裡滑落,米納斯一脫離他的手中就化為一抹水自動回到手鐲中。

手心全都是冷汗,剛剛那一下嚇得他心臟還在狂跳,卻反而讓他冷靜下來,身體雖然還在發抖,卻沒有恐懼的感覺了,鼻間原本揮之不去的血腥味也完全消散,只剩下眼前精靈獨有的淡淡香味,中指的飾品也不再滾燙,乖順地服貼在手上,讓人不易查覺到它的存在。

然而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掉落,剛剛那種害怕傷害對方的心情還未消退,那些壓力就化為淚水緩緩的崩落。

 

只差一點、只稍一個轉念,他的子彈或許就會打穿冰炎的身體。

想到這,他就全身發冷。

就算對方是黑袍又怎樣?那種零距離的射擊就算是鬼王也躲不過。

 

還好,只是差一點……

但是還有多少個『差點』呢?他又還能承受多少次?誰能保證下一次自己就不是真的想殺了冰炎?

 

看著自己的手,褚冥漾覺得呼出跟吸入的空氣都是冰冷的。

 

「褚,你……」

「學長……」硬生生打斷冰炎,褚冥漾的聲音還在顫抖,但他還是勉強地扯出笑容說:「對不起,我睡迷糊了。」他用力止住淚水,卻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很悲傷。

 

只要一個不對,他就會殺了冰炎,那個他曾經拼了命也要救回、很重要的人……

 

「我、我去整理一下情緒……」受不了自己的激動,褚冥漾決定起身離開現場,免得影響了別人的心情,雖然他早就影響到了。

 

如果離開能保護冰炎,那麼他毫不質疑的會選擇離開。

 

一隻手卻擋住他的去路,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前,冰炎就整個將他抱進懷中,對方身上氣息迎面而來,接著是熾熱的體溫貼上他,使原本冰冷顫抖的身軀漸漸得到緩解。

 

「學長……」褚冥漾掙扎著,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不用這樣,可是話語到了喉頭卻怎麼也發不出來,最後他只能壓抑並哽咽的說:「請放開我……」

回應他的卻是更加收緊的擁抱,以及帶著安撫的低語:「放心吧,褚……」

 

對方的安撫讓他的理智已無法繼續支撐表面,無法止住的淚水全都奪眶而出,褚冥漾將所有壓抑的情緒全宣洩出來。

本能地渴求更多溫度,他情不自禁地也抱住了冰炎,只想往溫度更高的地方靠近,並磨蹭彼此的身體,希望能藉此增加更多溫度。

 

冰炎卻突然整個人將他壓回床上,並把臉埋在他的頸窩,緩緩並壓抑的說:「褚……別勾引我。」

發現自己的動作似乎太過逾矩,褚冥漾停下磨蹭的動作,卻不肯放開緊抱的手,抽抽搭搭的,他發現自己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

這時他才突然想起對方應該去出任務了才對,今天他沒有碰上對方,應該是在他熟睡後才回來的。

身上沒有傷,還帶著沐浴乳的香氣,混雜冰炎原有的麝香,讓他心情穩定了不少。

平常吵著他的細語突然像是被按了靜音般沉默不語,耳邊只剩自己跟冰炎的呼吸聲,他的世界難得可以如此安靜。

冰炎就在他身邊,還提供了溫度跟另人安心的氣息。

若是可以,他希望時間停住、更希望時光倒轉,但那是不可能的,總有一天他必須走上他該走的道路,就算那並不是眾人所期望的。

 

但至少現在他還可以待在對方身邊。

 

「學長……」他啞聲呼喊。

「嗯?」抬起頭傾聽,冰炎輕聲詢問。

搖搖頭,他只是希望冰炎能回應他,想聽聽對方的聲音。

濃重的睡意忽然襲了上來,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自己這麼說了:「待在這……」別離開……

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愣愣地看著一秒睡去的褚冥漾,冰炎無奈地勾起嘴角,低下頭在他的耳邊低語:「那麼就算你想離開,我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然後,褚冥漾左手與冰炎右手中指上的戒指同時發出光芒,卻又馬上轉暗。

 

看向已沉沉睡去的褚冥漾,用手擦去對方還掛在眼角的淚水,冰炎在對方唇上留下一吻,對方緊皺的眉頭也終於鬆開,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

 

冰炎並不在意自己的學弟拿槍指著自己,但他卻沒法無視褚冥漾露出對自己恐懼的表情,那跟平常害怕自己會打他的樣子不一樣,如同見到天敵般厭惡跟懼怕,完全拒絕靠近任何一步。

他知道褚冥漾做了個噩夢,但並不清楚夢的內容,若不是見到對方在夢囈,他也不會叫醒對方。

 

不斷的喊著:『為什麼?』

是想要得到答案,還是想要毀滅原因?那聲嘶力竭的尋問,字字敲打著他的心。

 

最近褚冥漾太常有這種脫序的行為,就算不說,他也猜得到對方被『什麼』給影響,就算當初以戒指為媒介佈下結界也無法完全阻擋,而且效果也越來越差。

所以,他在出任務時如果無法帶上對方,那麼他就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快速解決任務,深怕太晚回來,對方就完全變了個樣。

 

他也想要直接解決問題的根源,但第一是那東西藏得太好,沒有妖師的血緣就不易察覺,第二則是如果碰上『大的』,他沒有東西也不確定有沒有能力能夠將之封印。

那些東西隨著妖師的覺醒也一個個從沉睡中醒來,受到妖師血緣的吸引,也影響著妖師。

他只能被動的去尋找可以壓抑影響褚冥漾的東西,可找了又找還是找不到可行的辦法,這次去羽族出任務時,希望又落空了。

 

還能撐多久?

冰炎下意識的抱緊對方。

 

『我,颯彌亞‧伊沐若‧巴瑟蘭以精靈與獸王之名祈求,妖師褚冥漾永不失去他最重要的東西。』

 

[ ]

 

還是抓不穩感覺。

 

講到做夢,我最近竟然夢到休狄王子,這下我才驚覺原來我夜有所夢的竟然是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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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