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 BAD OR BEST

編號40.不打算愛你到永遠

「對不起，但我想，就到此為止吧。」我輕輕的，吐出這句話。

「Kufufu，沒想到被甩的，是我啊。」而你，則是用輕鬆的語氣回應我。

然後，我們就此分離。

※

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坐在辦公桌前批改著公文，十幾年下來我已經很習慣處理書面文件，不再像年少時手忙腳亂，也不需要再拉著其他的守護者替我分擔。

在報告表格下方寫下評語以及疑問，流暢優雅的義大利文字與當初歪斜的外星文相差兩極，再也沒有面有難色的部下唯唯喏喏地特地跑來問他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迅速地處理掉剩下的文件，再也不需要審閱文件到三更半夜，還被路過的那個人嘲笑。

那時，雖然他嘴巴壞歸壞，他依舊不由分說地替我分擔剩下的文件。

我走到窗邊，坐在窗沿邊，望向高聳的圍牆外的天空，微風輕輕地吹撫過我周身，閉上眼，我有種飄浮在天空的虛浮感。

天空總是那麼地廣闊，像是能容下所有一樣，但有時候天空感覺卻很小，連寂寞也無法消化。

這時，我的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請進。」轉過頭看向被打開的辦公室門，從外面探進了一顆小小的頭。

「爸爸。」軟軟的童音很有朝氣的這樣喊：「你看，花開了！」

我扯出溫柔的笑容看向那小小女孩，咖啡色的中長髮往兩旁紮成可愛的小馬尾，白皙的小手沾滿了泥土，手上拿著開得漂亮的小白花。

我走上前，蹲下身將小女孩一把抱起，拍著她的頭，笑著說：「是呢，已經是春天了。」

「送你！」小女孩獻寶似地將花遞到我的面前，「希望爸爸能幸福。」

我愣了下，然後接下花朵將它插進旁邊的空水杯裡，然後說：「能看到愛莉開心，爸爸就很幸福了。」

「真的嗎？」愛莉眼底閃著金光，跟著說：「我也是，爸爸幸福我也覺得很幸福！」

「所以，爸爸……」愛莉垂下眼，然後說：「別再皺著眉頭嘆氣了好嗎？」

看著這成熟的孩子，我就感到一陣不捨，只能溫言道：「抱歉讓愛莉擔心了，為了向愛莉陪罪，下次爸爸帶妳去遊樂園，好嗎？」

愛莉馬上開心歡呼，還興奮地抱著我的臉頰親了一下，「最喜歡爸爸了！」

「那霧叔叔呢？」

我跟愛莉同時一愣，轉向忽然出現的第三者。

「霧叔叔！」愛莉開心地笑了起來，雙手往六道骸伸過去，而後者也順勢將她抱進懷裡，「好久沒看到霧叔叔了，我好想你唷！」

「Kufufu，我也是呢。」六道骸在愛莉的臉上蹭了蹭，然後說：「才幾個月沒見，妳又長大了不少呢，已經是個小淑女了。」

愛莉聽到他的話咯咯地笑著。

我無奈地看向突然冒出的人，「不要每次都無聲無息的出現，會嚇到小孩的。」

六道骸無辜地看向愛莉，委屈的問：「叔叔嚇到愛莉了嗎？」

愛莉趕緊搖搖頭，「沒有！愛莉不是膽小鬼。」

六道骸用勝利的眼神看向我，還用很酸的語氣稱讚說：「沒錯沒錯，我們的小愛莉才不是膽小鬼，不像某個人……」

我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不多說什麼。

接著，我拍了拍愛莉的頭，柔聲道：「抱歉，爸爸跟霧叔叔有事要談，可以先請愛莉去別得地方玩嗎？」

愛莉臉上露出了不捨，然後可憐兮兮的抓著六道骸的衣襟問：「那霧叔叔等等說完，能跟愛莉玩嗎？」

六道骸低下身將小女孩放下，伸出小拇指，說：「放心吧，不過愛莉可能要等一下，因為你爸爸很囉唆。」

愛莉勾上六道骸的小指頭，「說好了。」然後就蹦蹦跳跳地離開辦公室。

女孩離去後，我的笑容退了些，淡淡地問：「有什麼事嗎？」

六道骸沒有回答，他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了一包巧克力糖，也沒有打開只是拿在手上把玩著，感嘆的說：「別因為我不是可愛的愛莉就連笑都懶了吧？」

我在他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背對著他，不是很認真的回答：「真是抱歉，因為你不是可愛的愛莉，所以我連笑都懶了。」

「嘖嘖嘖，真是差別待遇，我心都碎了。」六道骸雙手並用，拆開了巧克力糖的包裝後，將糖果丟進嘴裡。

我直接將話題導回一開始，「說吧，有什麼事要報告？」

「喔，就稍微跟你說一下我負責區域的近況，然後發現某個家族的陰謀，還有最近殺掉的人這樣。」

挑眉，我直接戳穿他，「那些你用報告就可以給我了。」

「唔……順便來看看小愛莉長大多少。」

「你就直接挑明說你想見我如何？」

「我超想見你的，親愛的首領大人。」

我輕淺地笑了，沒有再接話，而對方也沒再開新的話題，彼此之間沉默了下來，流動的清風將花園的香味帶了進來，讓人心情愉悅了起來。

閉上眼，掛在牆上那古老的時鐘滴答滴答，時間隨著節拍跳著不快也不慢的舞步。

當初那年少輕狂，如今也已經只能緬懷，時間過得很快卻又緩慢。

「最近，好嗎？」我淡淡的問，問得問題卻很深很深。

你，好嗎？

沒有我，過得還好嗎？

「還不錯。」

是嗎？那就好。

我取出放置在旁邊的玻璃矮桌上，剛剛才放進水杯裡的小白花，然後說：「我也是。」

看來，當初做得決定並非不好，至少，我們都過得還不錯。

那麼就這樣吧，保持著平淡的朋友關係，別再驚動潛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份感情。

「那就好。」

那麼是時候，說再見了。

※

那人離去後，辦公室又剩下我一人，寂寞得空曠。

不是後悔當初的抉擇，只是在偶而想起來時感到格外空虛。

你在心中佔得位子太大，一時間的拔除，許多年後的也沒無法彌補。

那時候你對我說：「我並不打算愛你到永遠。」

那時的我，是否笑了？

因為我也，沒有打算要永遠愛著你。

那時的你，眼中的笑意是否藏著悲傷？

坐在窗戶邊，我將手中的小白花往下丟，花兒順著風輕輕地飄盪，但還是不敵地心引力往下墜落，消失在片片花海中。

如同曾經的嘶吼、悲痛、眼淚，隨著年紀逐漸遺忘在時光中。

世界本來就不是美好的，選擇了什麼就得放棄什麼，擁有一切的人在這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所以儘管痛苦，那卻是最好的選擇。

那時的你是否恨著我？

沒人的空間回盪著你的笑聲、你低沉的嗓音，久久不散。

那時候，或許是害怕著你會恨我，所以我切斷了所有能與你聯繫的方式，而你也順應了我的任性，搬離了這裡。

最後我釋懷了，又任性地主動尋上你，你也不記前嫌地與我交好。

之後就如同老朋友般相處融洽，彼此卻絕口不提當時的傷痛，因為我們早就告知彼此，我們沒有打算陪伴對方一輩子。

就當好朋友吧，就這樣沒有束縛的度過剩下的人生。

就讓那時的愛戀埋葬在彼此的沉默之中，那時候的你與我沒有所謂的對與錯，現在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西下的太陽將天空染紅，你是否也注意到那片美麗的雲彩？就將那時候的妄言結束在天空那一角。

而我是否可以開始期待，下個輪迴不再複雜的情勢以及與你的再度相見？

[不打算愛你到永遠 完]

整個疲憊，哀傷使人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