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江戶時代末期的簡稱,鎖國政策瓦解過後,政府已無力管理大多人民,導致犯罪率升高、甚至有反政府人士在各地掀起大大小小的戰爭,又受到外地文化的衝擊,各地人心惶惶,但這些對於天真的孩子倒是沒起什麼影響。
  
  在這,由一棵高大的櫻花樹佇立的地方,周圍圍著低矮的茅草屋,這裡是山腰裡些許偏遠的小村莊,既沒受到外界的干擾,也沒被內亂給影響。
  
  高大的櫻花樹長滿了綠油油的樹葉,看起來生氣蓬勃,夏禪賣力地唧唧作響,高溫的太陽正酷曬著整個村莊,而由櫻花樹葉所遮蓋的地面成了最佳的乘涼處。
  
  平常這時候應該是孩子們在底下嬉戲的時間,但現下卻只有一名小男孩,靠站在櫻花樹幹上假寐著。
  他看起來有七、八來歲,放鬆的神情透露孩子的天真。
  
  這時,有另外名男孩朝著他跑來,看起來比櫻花樹下的男孩大上許多,他氣喘呼呼的跑來,臉色稍顯蒼白,明顯比其他健康的小孩還要孱弱。
  
  男孩雖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笑著道:「小、小骸……」
  那名為骸的男孩猛然睜開眼,微怒道:「別叫我小骸。」
  男孩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他瑟縮著身子,輕聲道:「可是小骸本來就比我小,而且又可愛……」
  骸這時真的發火了,他叱喝:「不准說我可愛!」並且掄起拳頭就想往對方臉上砸去。
  男孩馬上護著頭蹲在地上,緊張的說:「嗚哇!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
  骸收起了拳頭,插著雙手對著這個比自己還大的人說:「哼,你真是欠人修理!」
  男孩含著淚,低聲說:「嗚……對不起。」
  看到對方的眼淚,骸就不耐煩地「嘖」了聲,「你又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動不動就道歉或哭啊!?」
  男孩委屈地垂著頭,「對不……嗚,我知道了。」
  「哼。」
  
  這時忽然一陣風吹起,櫻花的綠葉被吹得沙沙作響,這股難得的清風為這炎熱的下午帶來一股涼意。
  
  骸瞇起眼,望向被樹葉遮掩大半的天空,忽然發愣起來。
  
  然而馬上就有人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對面的男孩忽然拉起他的衣擺,怯懦地看著他。
  「那個,骸……」他開口,似乎有些掙扎要說什麼。
  骸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就一肚子火,但在瞧見對方眼角的淚讓他氣消了一半,不過他依舊用不耐的語氣道:「幹麻?」
  「請你……」男孩有些不安的說:「請不要討厭我。」
  骸愣了,他看向不安又寂寞的男孩,不自覺地放柔了表情,但下一秒他又板起臉孔,凶巴巴的說:「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
  「嗚……」
  
  我是不會討厭你的;就跟你不會討厭我一樣。


  
               幕末浪漫譚 第一幕
  
  「骸大人……骸大人?」
  
  黑色的布幕蓋滿整個天空,只剩月亮獨自高掛,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突顯了月亮的寂寞。
  
  六道骸將視線從月亮上移開,坐在窗沿邊的他抱著劍,穿著平常人家的武士服,右眼的眼罩已脫下,然而在底下的卻是跟左眼完全不同色的赤眼,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恐怖。
  
  六道骸柔聲道:「什麼事?可愛的庫洛姆。」
  那被稱為庫洛姆的女性有一雙無辜水靈的大眼,右眼卻跟六道骸一樣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她梳了一頭與六道骸一樣的髮型,看似很崇拜對方。
  庫洛姆用有些怯懦的語氣道:「那個,用膳的時間已經到了……」
  「噢呀,都已經這麼晚了。」六道骸嘴上雖這麼說,卻沒有任何動作。
  見狀,庫洛姆歪著頭,問:「請問……骸大人是否有煩心的事?」
  六道骸輕笑,「Kufufu,怎麼這麼問?」
  「因為……」庫洛姆垂下眼,用有些難過的語氣道:「您看起來很悲傷。」
  聽到對方的回答,六道骸沉默了一下子,接著又看回高掛的月亮,說:「大概是今天的滿月太美,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雖然笑著,卻不著邊際地嘆了口氣。
  
  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情況,他的心底就不由一陣抽痛。
  
  ※
  
  六道骸覺得有些頭暈,他抓住的這個人不管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是當年那個只會說對不起跟哭的男孩,十年前他突然消失在村莊中,現下竟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是我六道骸,你不記得了嗎?」他有些激動,握住對方手臂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些。
  「痛……」對方皺起眉頭,卻也沒反抗,只是有些無奈的說:「這位六道君,您似乎認錯人了。」
  生疏的稱呼像是潑了一桶冷水,讓六道骸冷靜了下來,但他依舊不死心的問:「你不記得我了嗎?你突然從村裡消失,一消失就是十年,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陌生人嘆了口氣,「不,您真的認錯人了,我從小就在同一個村莊長大,最近才移居來這兒的。」
  對方的否定卻讓六道骸莫名火大了起來,「怎麼可能!你明明就是澤田綱吉!為什麼要否認!?」
  他很訝異自己的情緒如此激動,對方也不過可能是自己小時的玩伴,他什麼時候是這麼念舊的人?
  陌生人垂下眼,有些為難的說:「是的,我的名字是澤田綱吉沒有錯……」
  聽到對方的承認,六道骸一下子從生氣轉為雀躍,「那麼你……」
  「可是我並不是您口中的『澤田綱吉』。」
  六道骸錯愕的看著眼前又改口的人,似乎反應不太過來。
  澤田綱吉無奈的笑著說:「第一,澤田綱吉這名字太普通了,誰都可以取;第二,我剛剛就說過了,我從小到大都在同個村莊長大,沒有離開過;第三,您說的十年前,那時您應該也才幾歲吧?小時候模糊的記憶並不可靠,您所是吧?」
  聽到對方的辯駁,六道骸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對方講的不無道理,但他卻猶如墜入冰鑿,理性並不能說服自己聽從對方。
  
  六道骸低垂著頭,冷冷的說:「你是在否定我的記憶。」
  澤田綱吉愣了下,接著溫言的解釋道:「不,您言重了,畢竟我並非您記憶中的那個人,不是嗎?」
  「你就是在否定,綱吉。你明明就是那個愛哭鬼綱吉,明明就是那個老是愛跟著我的人!」
  六道骸知道這樣很不理性,但他已經不想管那麼多了,甚至在心中策劃要是對方還死不承認,他就先打昏帶走再說。
  澤田綱吉嘆了口氣,他收起了笑容,用著嚴肅的表情道:「六道君,那您又是為何如此確認我就是您記憶中的人?」
  「我……」
  「如果您能拿出證據來,我百口莫辯;但如果您單憑不可靠的記憶來指認,那麼很抱歉,請讓我離開。」
  
  見對方堅決的模樣,讓六道骸一瞬間迷惘了,記憶中的澤田綱吉是懦弱又毫無信心的,但如今眼前這人雖孱弱卻堅毅,還隱隱透露著某種氣勢。
  
  難道一個十年,可以讓人改變那麼多嗎?
  但,那個溫柔的笑容,明明就跟十年前一模一樣。
  
  「師父?」這時弗蘭已經從巷子的另一端走過來,他有些疑惑的說:「您這是在搶劫善良百姓?」
  「……」六道骸一點也不想理他,只是死死盯著澤田綱吉。
  但澤田綱吉的視線落到了弗蘭身上,他有些錯愕的盯了對方的頭一會,接著他露出了親切的笑容道:「您好。」
  弗蘭沉默了一下,難得沒毒舌又禮貌的回道:「您好,請問我家師父跟您發生了什麼事嗎?」
  聽到對方了詢問,澤田綱吉更加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說:「您認識這位大人嗎?他似乎把我跟誰搞錯了,但他卻堅持我就是他。」
  六道骸瞪著澤田綱吉,咬著牙道:「我、沒、有、搞、錯。」
  弗蘭似乎很驚訝六道骸不理性的舉動,他沉默了片刻,接著拍上六道骸的肩膀,低聲說:「師父。」然後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讓原本有些激動的六道骸冷靜下來。
  突然,他很乾脆放開了澤田綱吉的手,露出了職業性的笑容,他道:「是我太不理智了,請讓我鎮重的跟您道歉。」
  忽然乾脆的態度讓澤田綱吉錯愕了下,但他很快地又恢復溫柔的笑顏說:「沒關係,我接受您的道歉。」
  六道骸垂下眼,似乎有些難過的說:「因為您長得太像我小時的玩伴,我找了他很久,突然見到如此相像的您就控制不住自己。」
  澤田綱吉問:「您似乎非常重視這位朋友。」
  六道骸馬上答道:「是的。」
  那一瞬間澤田綱吉的表情起了波瀾,被六道骸給捕捉到了,轉瞬他又掛上溫和無害的面容,笑著說:「我替您的朋友感到高興。」
  
  愣愣地看著那溫柔卻虛假的笑容,六道骸垂下眼,似乎是在逃避什麼,他道:「佔用你寶貴的時間真是抱歉,請容我下次再找個時間好好向你陪罪。」他說得有些急促,像是在趕時間般快速地點了頭後就走出了巷子外,留下一臉錯愕的澤田綱吉。
  
  ※
  
  「骸大人。」
  睜開假寐的雙眼,六道骸望向依舊高掛在夜空的月亮,眼神透露迷惘。
  「骸大人?」
  拉門外的人又叫了一遍,似乎有些疑惑房內的人怎麼不作聲。
  「進來吧。」六道骸在對方叫第三聲前這麼說,而對方則是不敢怠慢地拉開紙門走進來。
  
  來者是柿本千種,沉著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他恭敬的行了個禮後關上紙門,然後端正坐在塌塌米上,等待上位者下令。
  六道骸淡淡的說:「你去幫我調查最近入住的人口。」
  柿本千種小心翼翼的問:「骸大人是否是在找『那個人?』」
  「……是的。」他找了很久,自從他有權力之後,他就不斷地運用權力去找,但那也僅限於自己管轄跟附近的地區罷了。
  可是他一直都找不到,並不是找不到叫作『澤田綱吉』的人,而是找不到真正的『澤田綱吉』,可每天他還是會要人檢查出入城池的名字,每個月還是會調閱入住的人口。
  柿本千種繼續道:「但最近並沒有任何一名叫『澤田綱吉』的人出入境或搬入。」
  
  六道骸聞言後就皺起眉頭來,他想:連出入境的名單上也沒有,那下午那位『澤田綱吉』是誰?難不成是偷偷潛進來的?但看那人如此悠閒的樣貌,不像一個入侵者。
  除非,『那人』並不叫『澤田綱吉』,但為什麼『那人』要說謊?若說出自己的本名不是更不容易被誤會?
  很有可能,他就叫『澤田綱吉』,可是他『不想說謊』。
  六道骸想到這,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道:「千種,去把這個月入境的畫像通通拿來。」
  
  [幕末浪漫譚 第一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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